一个人流浪在外,只希望走的再远也还记得胸口那一簇仍然跳跃的火焰。

无题(自暴自弃的4)

  凤九那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只有一个人的背影,不论自己如何去追,如何伸出手去拉扯,却是连一寸衣角也碰不到。

  十里的桃林,自己一路追逐,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醒来后,凤九感到有泪水划过自己的眼角,她将脸埋进被子里,不知为何哭得酸楚,仿佛那心都炸裂开般的痛。

  她想,自己那丢失掉的万年岁月中,也一定有一个人曾让自己不知疲倦的追逐过。


  青丘,狐狸洞。

  凤九从天宫回来已过去数月,可是那个梦夜夜都来恼她,凤九天性贪睡,数月的折磨已将她的耐性磨没,她感到自己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必须要找一个口当发泄出去。

  凤九想,自己应该去打一架。

  当凤九提着姑姑给她的陶铸剑站在狐狸洞口时,恰巧碰到了从集市采买回来的迷谷,都不待凤九开了口迷谷就替她把话说了,“小殿下,这青丘都让您打遍了”凤九撇撇嘴,心中的怒火又上升了一个层次,捏了个诀就飞走了。

  如果青丘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么,就去他处看看吧。凤九这般安慰自己。

  

  凡间,钟荣国。

  茶馆里的说书人的故事已经听到凤九自己都能倒背如流了,龙门阁的醉鱼也已经吃到腻烦了,凤九无聊的沿着街道走着,看看两边的商铺,也是提不起兴致。

  “听说了吗,俊疾山上妖怪将那陈员外家的三小姐捉了去,陈家发了悬赏一百两银子,谁能杀了那妖怪救回三小姐,就可以收入囊中!”

  凤九心里一乐,转了个身就朝那俊疾山走去。

  这东荒的俊疾山处在翼界与青丘的交界处,上古的苍树布满山头,因着没有人烟,倒也成了各路妖怪的蔽身之处。当年姑姑历劫还是那凡人素素时就是在这处遇到了天族太子夜华,所以凤九对着山也是有着一份情感的。

  凤九顺着风中的味道一路小心的寻着,终是在山腰处寻到了那贪恋美色的妖怪。只是很不巧已经有人抢先一步与那妖怪酣战开来。

  而且,还是个美人,大美人。

  凤九有时想,若自己是个男子,定会是个多情人,因为自己最见不得美人被欺负了去。眼看着那美人被妖怪一甩尾振出数丈,凤九左脚轻踮腾空身子,右手祭出陶铸剑,从空中接过了险些坠落的美人,右手的剑用着真气推了出去,那剑在空中幻化成数十把,向着妖怪刺去,那妖怪吃了痛靠头就跑,凤九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它,捏了个决就跟了上去。

  那妖怪负了伤却还是执着的向着某个方向跑着,凤九不慌不慢的在后面跟着,妖怪还是没有坚持住死了过去,凤九很是惆怅,她不知去哪里寻那陈家的三小姐,她将那陶铸剑收了回去,踌躇着望天。

  凤九感觉有一双手拍上自己的肩,转过头去,原来是刚才那位美人。

  “美人姐姐,可知我们要去哪里寻那陈家三小姐?”

  凤九看到美人的脸上一瞬间闪过太多情绪,最后定格在了愤怒。凤九不解的看着对方。

  “老子……老子……”

  脸蛋虽然长得够美,可这说起话来还真是充满了江湖气质。凤九想,这要是自家阿爹在,这美人姐姐定是要被罚去抄写青丘典籍。

  眼前的美人好似看透了自己心思,上前一步攥起凤九的手就那样贴在自己的胸膛。

  凤九被美人大胆的动作吓得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的想转身遁地,只可惜手还被牢牢按在那胸膛之上。凤九想,都道是青丘九尾狐一族素来行事大胆,今儿她也是遇到了对手。

  “不对啊,这美人的酥胸未免也太……”凤九同情抬眼看去。

  “老子,是男人!”美人的头上升起淡淡薄烟。

  “美人……美人少侠”凤九尴尬的站在原地讪笑。

  “……”燕池悟觉得今天出门前一定是忘记看了黄历。

  后来,久到那河川改了流向,小燕再回忆起与凤九初见的情景,还是会露出一个灿若星辰的笑。

  记忆中那个人明明是个娇憨的女孩子,却抬起手做了个很是有江湖气息的手势,“青丘白凤九”。

  这一句话,他记得了一辈子。

  

  两日后,凡间,茶肆。

  凤九这一日请小燕吃茶,因为那东荒山上的妖怪被斩杀,说书人又有了新的故事,凤九是一定会第一个来捧场的。

  燕池悟一向是不喜这文邹邹的消遣,要不是看着凤九听得入神,他早就脚底抹油溜走了。

  “凤九,这有个奶奶的看头!那老头头磨磨唧唧的话都说不利索。”

  “小燕,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真美得惨绝人寰!”凤九用手支了下巴笑盈盈。

  “老子,不稀罕这皮相。”小燕美人咬牙切齿。

  凤九实在是想不明白,顶着这样一幅好皮相,那般的娇红的双唇怎的说出的话却怎会如此……江湖气。

  自打跟小燕熟识了,凤九就一直想问问他,是不是魔族的人都如他这样生的齿白唇红,柳娇花媚的。

  “小燕,你有没有觉得那陈家三小姐有些奇怪?”凤九用那瓜子壳在桌子上摆了只小狐狸。

  “有个球个奇怪,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小燕,是不是从来没有女孩子喜欢过你?”

  “……”凤九不用去看也知道小燕一定红了脸皮,“那陈家三小姐身上有着一股强大而醇厚的灵力,那不是凡人会有的气息。”

  小燕皱着眉,“而且,她的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很特别。”凤九抬手往台上扔了块碎银子。

  “她一定是……”凤九伸手指了指天上,“这上面的人!”

  小燕觉得他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比凤九还要懂得多的人,他凑上前,一双桃花眼多情的好似能掐出水来,“凤九,你知道这天上地下谁打架最厉害吗?” 

  凤九想,如果小燕能把打架这个爱好改掉的话,一定不会这把年纪还没尝过情滋味。

  凤九真的很为小燕觉得惋惜,她看过那么多的折子戏,里面他这一款就没有过好情缘的。

  “打架最厉害的嘛……”凤九笑的狡黠,“那当然是昆仑虚的墨渊上神啊!”

  小燕离开的如此之快,甚至将她最后一个字都带了去。

  凤九偷笑,她想小燕不应该被叫做美人,他呀,四海八荒都应该叫他一声壮士!


 青丘,狐狸洞。

 凤九打那凡间回来已过了数月,这四海八荒却不甚太平,最大的传闻莫过于魔君燕池悟独自一人夜上昆仑虚想要求墨渊上神与之切磋武艺,去在门口等了七天,只得了墨渊大弟子一封信,看过信后的燕池悟口吐鲜血身受内伤,回了那魔界养伤。

 究竟姑姑的大师兄给小燕的信写了什么内容,不用凤九去问,她也能猜到:家师从不与女子切磋!

  凤九跟佛理课业搏斗的间隙想起了小燕,突然笑了起来,引来了迷谷不解的目光。

  突然,外面传来了阵阵的钟声,那绵长的钟声好似从九重天传来的,即使到了青丘仍能听出其中浓浓的苍凉。

  凤九跑出狐狸洞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赤红的霞光铺满了天,一直延伸到九重天,祥瑞鸟从山林各处振翅飞冲上天。

  凤九从没见过这般美景。

 九重天,大殿。

 那慢慢迈上石阶的男子,着了墨色锦缎衣袍,袖口衣角露出绣了木槿花纹饰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他走的那样的慢,姿态如此的闲雅,待他步入大殿,看到的就是众仙跪拜的姿态。

  “恭迎文昌帝君重归帝位”

 那男子仍是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只是轻轻抬了抬手。“不必如此多礼。”

 众仙谢过后才敢抬眼偷偷打量,一双好似饱含天下之灵秀的双眼,清澈却又舍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身黑色的秀发垂落,脊背挺拔,站在那里即使不说话,也有着说不出的飘逸出尘,带着最温情的帝王气息。

  元神沉睡了十四万年后的三月初四,文昌帝君,重归帝位。

  太晨宫,书房。

 东华将一盒沉香交给司命,“给文昌送去吧,她不过就求过我这一点事。”

 “是”

  东华看着窗外开得盛的桃花,突然想起,那一年,那个丫头就是这样折下那最美的一枝,让他觉得平日里她爱看的折子戏里倒是有一个词写得好:人比花娇。

  她终是比那桃花更惹得他喜爱。

  东华伸手接下一朵飘落的桃花,将它握在手心。这一次,他定会不会再松开握紧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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